第35章 学生腔
期幽禁的人们脸上那种特别的颜色,使人们联想到地窖里马铃薯的嫩芽。”这种富有独创性的比喻和白描,使她立刻区别于文学画廊里其他女性肖像。 再进一步说,语言与散文和诗歌的语言相比,更接近大众口语。前人很多“话本”、“章回”,一直体现着文、言一家的特点。当然,现代的很多已与“话本”的意义相去甚远,更依赖于而不宜于讲述,但从大体来看,口语是大众的语言,集中了大众的智慧,往往具有极大创造性,总是能给书面语提供源源不断的营养。鲁迅与赵树理都曾纳大量俗词俚语于笔下。艾芜对大众口语也有过精深研究,说这种语言的特点是:词头丰富,谚语极多,具体形象,含蓄精炼。而贯串其中的基本特点,是民众“最爱使用具体形象化的句子”,比如把阿谀有钱人说成“抱大脚杆”,把不识字说成“灯笼大的字认不得一挑”,如此等等,让人一听就感到生活气息扑面而来。 当然,大众口语并非天然合理。元朝戏曲中的“直下的忍心”,“净办安静”,“倒大来十分”等等,就意思含混而费解,看不出有什么保留价值。当前有些中的“搞”字句,如“搞工作”、“搞棉花”、“搞对象”等,也显得过于粗糙,只能扰乱读者的思绪,中断读者的感受,无益于文学。因此,向大众口语学习并不是尾巴主义和照搬主义,如果不能去粗取精和厚积薄发,“学生腔”即便戴上了破草帽,穿上了烂裤衩,折腾得自己灰头土脸,还是可能一身奶气未脱,一开口就酸得让人为难。 1980年7月 *最初发表于1983年《北方文学》杂志,后收入随笔集《面对空阔而无限的世界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