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
重写就重写,哼,拿得下博士我拿,拿不下我就去经商。告诉你,杰克教授,我是来自那古老不屈的国度的女人,没有过不了的火焰山。她拿走了那不堪一击的论文,抱起了那几大部书,向导师道了晚安,走了。回到家里,她落泪了,伤伤心心落泪。 这一生中,她落过多少次泪了。痛苦到至极便是快乐,无比的痛苦的至极便是无比的快乐,去他的吧。就这样了,一个字也不改,到时候就用这论文去答辩,过不了就算。我学生脸上无光你导师脸上就有颜么。 泪淌干了,她去沐了浴,心情平缓了些,拿了导师的指点来看,又不得不服气,又翻了翻那些书,就觉得自己不得不承认,是绕了边道,是取了巧。这个黑佬,竟不让她过关。她这样想,就开始构思如何重写,却感到万般地难。她心里非常明白,自己的刻苦,笨鸟先飞,拼命亡命,都是毋容置疑的。然而,中国话讲得好,万丈高楼平地起,自己的基础不行,不牢固的基础又如何能建造起高楼大厦……她感到太乏,太困倦。人啊,太劳苦太不明世事太折磨自己了。她朦胧入睡。 电话铃声响了,她不想接。一定是杰克打来的,他通常是在大斥大骂自己之后又来宽慰。现在,她需要的不是宽慰,是要过关,过答辩通过的这一道难关。而唯一可以信赖唯一可以帮助她过这一道关的人只有杰克教授。这个黑佬,我不理你。她依然还是接了电话,她叮嘱自己,决不向他诉苦求助,世界屋脊之路我都走过了,这小到不能再小的分子结构之路就走不过去! 不是杰克教授那低沉的带有喉头呼噜音的话声,是一个遥远了的梦境般的陌生了的声音。当她听清楚真的是夏坤之后,那早已封闭的记忆的闸门哗地打开了。啊,这个她曾经真心实意爱过又不明不白刺伤过